十里南贺川

“昨日天公不作美,今朝拨云见明月”

【坡路】The unexpected 续


看了太太的神仙末世au系列,超级喜欢,可惜好像只有坡路的那篇没有完结😭于是靠着自己脑补狗尾续貂了一点后续剧情,自娱自乐产物,轻点打我🙇🏻‍♀️


太太原文https://i-caviar.lofter.com/post/1e6b6b69_dd6c5a8


我的续篇↓


*

他的衣衫上沾满了污泥与血渍,僵硬地蜷着的双手上还挂着些许新鲜的血肉。引擎启动,借着车灯打出的两道白亮的光束,她看见周遭的角落里横着好几具刚刚被撕碎的丧尸残骸。


“坡先生…您还记得我…?”



坡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的。


为了更精确地制定作战计划,减少情况误判带来的伤亡,他有时会只身涉险,独自去现场勘察收集一手情报。为了避免同伴们的担心,他向来都是趁着夜色独自驾车离开据点,并赶在天亮之前回来。他从未将自己的这个习惯告诉过任何人,哪怕是路易莎。


他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,但他之所以敢于一次次做出这般赌上性命之事,是因为他知道,支部里还有一位可靠的后辈,即便自己死去,那人也可以独当一面地顶替自己的位置。


每次出发时他都会带上一挺重机枪和一支便携手枪,以及好几挂子弹。夜阑人静之时,他的那辆小型越野车又一次悄悄驶出了据点。



“这一次大概要被发现了呢…”他苦笑着自嘲,双臂交错着搭在方向盘上,水葱般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向下垂着。


那一夜,他因为沙暴而迷失了方向,没能在破晓之前赶回据点。gps和紧急联络设备都没了信号,现今他已在这片茫茫荒漠中驱车盘桓了好几个日夜,储备的压缩食品和饮水也几乎耗尽。


黄昏时分,正当他取完水开始向车子那边反回之时,前几日侥幸避开的丧尸群终究还是自远处围拢了过来。他心中一沉,虽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,可恐惧还是使他感到麻木和窒息。


冷汗浸湿的双手提起挎在身侧的重机枪,可一转动手柄,身形瘦弱的他便被过强的后坐力冲得向后一个趔趄,又被脚边的石块绊得跌坐在了地上,方才射出的几发子弹也通通打偏。望着层层逼近的尸群,他的瞳孔剧烈地震颤起来。


到此为止了吗?反正她会好好地接管这一切的吧。


不,不对。还是想要活下去。


一股浓烈的思念从他的心底生长出来,某种工作任务之外的牵挂正牢牢牵绊住他,令他无法甘愿放下此世的一切安歇。


他掏出别在腰间的手枪,咬紧牙关克制着通身的战栗,枪口向那冲在最前的丧尸瞄准。扣动扳机,目标应声倒下。趁着短暂的间隙,他重新站起身来,再次握住了机枪的手柄。


半边斜阳已经沉入地平线之下,天色渐暗,远处戈壁的剪影幽幽地立着,似那低语的鬼魅,又似沉默的神祗。


他叉开双脚,在沙地上稳稳地站住了脚跟。随着枪口密集喷吐出的火舌,一排排丧尸倒了下去。


天地四合渐次浸染上沉郁苍凉的黛青色,唯有那片炽烈而张扬的霞光仍在不甘地撕咬着西方的天际线。浓艳的色块交叠着相互侵噬,如若末世中疯狂缠斗的野兽一般,浑然勾勒出一派地狱蜃景。


一阵劲风骤起,似野火燎过荒原。沙石飞扬之中,他的披风和衣摆被高高地扬起,细瘦纤长的轮廓全然显露出来,与粗重的机枪构成极不协调的视觉效果,却莫名地透出某种奇异的美感。


借着充足的火力,他竟真的从层层包围的尸群中杀出一道缺口。他一边继续轰退紧追而来的丧尸,一边稳步向车子的方向退去。


“所谓实战,原来就是这么回事么。”他弯弯的嘴角略微向上勾起,却被烈风扬起的乱发半遮着容颜。


仅从短暂的实践中他便渐渐熟悉了这种作战模式,他单手拆下手枪打空的弹夹,又用口衔着新的弹夹填装进去。机枪的扫射能够击退大部分逼近的丧尸,偶有漏网之鱼便用手枪一发爆头。


从作战开始之地到车子的距离并不算遥远,他平稳而谨慎地步步退至车前,背靠车身作为掩护,继续对抗攻来的尸群。不知过去了多久,整群乌央乌央的丧尸终于被他消灭干净。


看着不远处堆叠成山的丧尸残骸,他一时有些恍惚。他麻木地伸手拉开车门,脱力一般钻进那狭窄却坚固的驾驶室。


“原来吾辈拿笔的手,也是可以拿枪的吗…”他睁大眼睛盯着自己仍在发颤的双手,胸口止不住地剧烈起伏着。


丧尸扭曲狰狞的模样仍刻印在他的脑海里,这是他第一次在无人保护的情况下与尸群正面遭遇。良久之后他才感知到自己已是满面泪痕,滚烫的泪水仍在不受控地从眼角不断滑落。


仿佛上天眷顾一般,车上的电子设备一阵吱呀作响之后,一瞬闪过了清晰的gps信号,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自己的位置,即刻发动车子向据点的方向驶去。


此刻的天色已然黑尽,平沙无垠之上,飞驰的越野车拉出一道笔直的辙痕。满月初升,悬挂在晴朗而开阔的天幕上,周遭淡淡地环着月晕七彩的光华。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在起伏的沙地上,用柔和似水的笔触描摹着静谧而悠远的夜之画卷。


据点熟悉的轮廓在前方的地平线上渐渐清晰起来,可他来不及过多地为自己的好运庆幸,便发现那里已是一座空城。携带的弹药在早先的战斗中已经消耗殆尽,食物与饮水也所剩无多。



“路易莎…吾辈是不是来不及等到你了。”


他知道自己终会有这么一天,但还是希望它来得晚一些,再晚一些。他还有好多话,想要亲口告诉她,不仅仅是写在记事本上的那些。



只是,他现在已经无法再开口将这些心意传达给她了,哪怕她就坐在自己的身旁。


引擎的轰鸣声惊扰了蛰伏在暗处未被消灭掉的丧尸,它们猝不及防地冲了过来,直袭他们所在的车辆。它并非构造坚固的装甲越野车,转瞬之间便整个被击打得变了形,油箱也被挤破,仅剩的燃油泄漏殆尽——他们已无法再驾车逃离。


她来不及过多地犹豫便立即拉开车门,拽着他下了车,准备向地下车库的出口冲去。可他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般,并没有跟上她,只是沉吟了一声,回头向她望了一眼,便正面迎上扑过来的丧尸。


他独自与它们缠斗起来,掩护着她向出口撤退。她见状则掏出那把消音手枪,用为数不多的子弹在不远处配合着他的战斗。


他本已朽烂的身躯被其他丧尸凶狠地撕扯啃噬,但他仍是不知痛一般机械地搏斗着。这般苦战不知持续了多久,久到黄昏落幕,皓月高升。


待到打退此地所有潜伏的丧尸,他拖着沉沉的脚步蹒跚而来,却在她身前数步之外停住,仿佛惧怕亵渎一般不敢再靠近。她看见此刻的他已是衣衫破裂,血肉分崩,身上数处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。


她并没有嫌恶他身体的腐烂与脏污,却也来不及表露过多的心疼,只是一把牵住他的手沿着螺旋的阶梯向地面奔去。她累极了,但她并没有停歇。一边踏阶而上,一边用坚决的眼神仰面向上凝望,她的瞳孔里藏着火焰,眉目间燃着某种生的狂热。


他只是在她身后乖巧地跟着,无法看清她的正影。他不知道此刻的她是怎样的神貌,只能看见隐约的月光自上方投下来,在她的轮廓上镀下一圈冰凉的暗银色。


本以为逃出这地下车库便是生天,可一登上地面他们便被另一群丧尸围堵进了一条没有出口的回廊。她拉着他的手气喘吁吁地沿着长廊奔跑,踏过窗棂切割出的一格格月光与阴翳。


她枪弹耗尽,他亦无力再战斗。她眼眸里的火焰黯然熄灭下去,她知道他们已不再有机会离开这座死城——这反倒使她的心沉静下来。


他们在长廊的尽头相对而立,她身后的墙壁上是一扇又高又窄的哥特式窗子,猩红的光影透过形状细长的方玻璃,被黑色的窗框裁切着投在地面上,令人一时分不清是月光还是血光。


“…已经足够了呢。”


她浅笑着上前一步,环抱住他残破不堪的身躯,将脸颊贴在他沾满血污的衣衫上。死亡与脏污的气味灌入她的口鼻,但她并不在意。


她在他里衣的口袋里摸到了一发没有打出的子弹,已经推测出整个事件原委的她也大致猜到了这发子弹的用意。


他一定是准备将它留给自己的吧,毕竟他也不想变成怪物。可是,为什么没有打出去呢?是来不及了吗,还是有什么别的理由,她已无从知晓。


他一定是在等着我吧?


“对不起,坡先生。我来得太晚了,让你一个人等了那么久。”


他朽坏的容颜上艰难地挤出几许生涩的哀伤,那双浑浊不堪的瞳仁映着窗子里投下的月光,竟莫名显得清亮了几分。半晌之后,两行泪滴兀自从他的眼角滚落下来。他僵硬的双唇微微开合,似是想要说些什么,却只能低低地吐出几个嘶哑而破碎的音节。


她抬起手来用食指轻抵在他的唇上,转而又将纤柔白皙的手掌覆上他腐烂破碎的面庞,拇指替他拂去那纵横的泪痕。


“回家吧。我们一起。”她的语调轻柔却沉静如海,神色中业已全然褪去了犹豫与惊惶的波澜。


她紧紧地搂住他,摘下眼镜,踮起脚跟,阖上双目朝他的双唇吻了上去。她捏住他的下颌向上轻抬,他口中那尖利的齿尖便刺进了她的下唇。殷红的丝线顺着嘴角垂下,黑色的纹路自口唇相接处向她的面颊上蔓延开来。


并没有强烈的痛觉,她只是感到一阵淡淡的眩晕,意识便逐渐模糊下去。


“这下我们就变得一样了呢。”


那枚子弹已被她装填进自己的手枪,她另一手抬起,枪口对准他的心脏。旋即他的背后便绽出一朵暗红色的血花。他的身子随即瘫软下去,整个重量便压向了她,令她经不住地向后踉跄了数步。那把手枪掉落在地上,激起一片细小的烟尘,在月光笼罩的空气中缓缓地舞着。


浓重的腥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,二人蹒跚着在地上拖行出绮丽狰狞的血痕,竟如若婚礼上铺开的红毯。楼顶的钟塔上浑厚悠长的钟声响起,幽幽回荡在空楼曲折的回廊之间,那声声和鸣的曲调,是欢愉的礼赞,亦是悲恸的挽歌。



她忽觉后脊一阵尖锐的刺痛,是露西攥着一管血清从拐角处冲了过来,一针扎进了她的脊柱。她同时举起那把用来一路大杀四方闯入此地的冲锋枪,对着已然失去一切生力的坡扣动扳机,随即他的身子便中弹倒伏在一旁。慌忙中她似乎并没有看清那人是谁,她全神贯注的眼睛里只有路易莎一人。


她脸上黑色的斑痕即刻停止了扩散,不出片刻便渐渐消去。迷蒙之中,她有些惊异地望了望露西,好似并未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,便因过度的消耗而昏了过去。那虚弱的身子摇晃着偏倒下去,却被露西牢牢地从后腰托住。


“喂,太狡猾了啊…!打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地狱里吗?”


她握紧拳头,悬在空中对着怀里失去意识的路易莎,过强的力道使指尖发白,最终却只是轻轻地落在她柔软的肩上。


“一个两个的…都是笨蛋吗你们…!


“…我不能没有你啊…没有你的话,不行的啊…”


露西的神情里尽是愤怒与委屈,她用力地低着头,紧锁着牙关,可到最后所有的强撑还是悉数崩塌,剩下的只有无声的哽咽。


清亮的泪珠在浓密的赤红色碎发的掩盖下滚落下来,滴在路易莎光洁的面庞上。她微微动了动眉,好似感知到了什么,却没有立刻醒来。


“真是服了你了。”露西抿了抿唇收起苦涩的表情,利落地抬手擦干自己脸上的泪痕,露出一个无奈却又溢着温柔的浅笑。她拾起地上的眼镜小心地收好,躬身背起仍在昏迷中的挚友,转身沿着漆黑的回廊缓缓向外走去。


在她们的背后,那回廊的尽头愈发远去。冰凉的月光透过狭长的窗子洒在地上,在斑驳的血迹上凝成一道寂寞的白霜。坡的尸骸横在月光与阴影分割的角落里,他在此处获得了永恒的安眠。


fin.

评论

热度(5)